主题: [原创]只想和你并肩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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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0/3/20 11:43:30
来自：甘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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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想和你并肩走
王军霞
随着年的脚步的移动，小叔和小婶是越发的老了，特别是小婶，脸上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红润，鬓角也添了白发，但那双眼睛，大大的，始终透着幸福和满足的笑。
自古有郎才女貌，才子佳人之说，可小叔和小婶不属于那一类型。别说几十年来村里人弄不明白，就是我们自己家人也一样难于理解。
当初小叔是有媳妇的，可结婚半年多了，媳妇基本什么都不干：天热了，她在树下乘凉；天冷了，她在炕上取暖。地里的活，小叔怕累着媳妇，不让去。可即便这样，秋天结的婚，冬天过了个年，那媳妇一回娘家，就再也没回来。
那时候，村里人好像也不领结婚证，反正那媳妇一走就是几年，杳无音讯。媳妇是别人带到家里来的，当初来的人说甘谷那边遭了年馑，女方家父母都没了，家里也没什么人，所以小叔就没去过媳妇的娘家。人走了，更是无从找起。等了几年，不见人归，也就算了。
三年后，小叔去冯家山修水库，认识了也在修水库的小婶。当时小婶的丈夫在部队，一年就回来一次，平时就小婶和婆婆在家。她和丈夫唯一的联系，就是通过书信，可小婶不识字。每次丈夫来了信，小婶就拿着信，到村子里找人念给她听，然后再拿上纸和笔，求人帮着写信。小叔在当时也算有些文化，钢笔字写得又好，所以呢，写信的任务后来就交给了小叔代办。每次写完了，小叔就念给小婶听。时间长了，俩人彼此也都有了好感。
两年后，水库修完了，小叔要回家，小婶就跟着来了。虽说进了我家的门，可既未拜堂，也未请客，但两个人却从此形影不离。小婶的眼睛大而明亮，面颊红润，颇有几分姿色。但小叔身体单薄，面颊瘦削，并不属于英俊威武一类。可尽管这样，他们依然很恩爱。
小叔去拉架子车，小婶就跟着去推车；小叔去割麦子，小婶就去拿镰刀；小叔如果去锄地，小婶必定去扛锄头。总之，那时的田间地头，小叔和小婶，就像一对令人艳羡的鸳鸯，如影随形。
好景不长，部队的那个男的回来了，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我们家，追了过来，叫小婶跟他回家。小婶不回，那人就站在院里骂。小婶一气之下，抡起了扁担，才把那人给吓跑了。那人走后，再也没来，但没过多久，公检法的人却来了，带走了小婶。我们这才知道，小婶犯的是重婚罪。
小婶被判了一年零六个月的刑，住在监狱里。小叔时不常地去探监。为了去看小婶，小叔干活比以前更卖力了。当小叔和小婶重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时，小叔的背却明显地驼了，但他们比以前更恩爱了。
小婶的脸上，是一年四季都浓得化不开的甜蜜，人也比以前更漂亮了。我曾听村里人背地里议论，说小叔要钱没钱，要长相没长相的，却让小婶爱成那样，也不知小婶图个啥？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小婶的耳朵里，可她听了只是笑笑，并不解释什么。
小叔的身体，一直比较单薄，干不了什么力气活。每年地里的庄稼种上了，就去外地搞副业，补车胎。小婶自然是一起去。几年里，他们生了一儿两女，孩子由奶奶帮着带，他们继续打工，住在租来的房子里，吃着简单的饭菜，挣着微薄的薪水。日子如水般一天天流过，小叔渐渐地老了，小婶的鬓角，也隐约添上了些许的白发。
在大家的眼里，小叔他们的日子并不富裕，前些年，孩子小，他们打工挣得钱，既要供三个孩子上学，还要交房租，管自己的吃喝。很少看到小婶穿件像样的衣服，每次，都是母亲把我们穿小了衣服，打包寄给他们。小婶就把小一些的给孩子穿，大一些的衣服，她自己穿。可尽管这样，小婶依旧是笑呵呵的，从没见她和小叔红过脸。他们并肩迎来日头，又一起送走晚霞。那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平淡的日子，签写着他们爱的履历。
如今，小叔和小婶已是儿孙绕膝的年龄，可在他们相互打趣的时候，你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和谐家庭的融融暖意。村里人的疑问，好多次在我脑海里闪过，可每次话到嘴边，我都咽了回去。
我佩服小婶的眼力，因为她一眼就看中了婚姻的本质。我想，小婶的选择，也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