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母亲————写在母亲节前_原创文学_嘉峪关论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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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2/5/11 10:48:54
来自：甘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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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打记事起，母亲给我的印象总是很忙，忙完农活忙家务，忙完灶台忙针线，忙里忙外，忙得不亦乐乎。

    小时候，不知多少个寒冬腊月的夜晚，一边是我复习功课，一边是母亲纺毛线，有时我也能帮忙打打羊毛捻子、缠缠线等。半夜一觉醒来，纺车还在咯吱咯吱响，看看盛线的笸箩，里面又添了几团新线。纺成的线再经过淘洗加工后，拿到集市上去换钱贴补家用，遇到低价时舍不得卖，就又背回来了。

    有几年，母亲靠着从奶奶那里学来的手艺，每天天不亮就做好凉粉，天亮后挑着担子去邻村叫卖，即使在怀着弟弟有五、六个月的时候也照样去，最后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才罢手。这样的辛苦只是为了给窘迫的家增加点收入。

    每年农忙时节，下地干活时是全家出动，当大家汗流浃背回到家里，早已累得东倒西歪了，而母亲马上冒着烟熏火燎去做全家人的饭，我们这些孩子们充其量也就帮着往灶膛里添添柴火。父亲后来得了慢性病，不能再下地干农活了，里里外外农活和家务的重担，就全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，我们兄弟姐妹只能在学习之余帮些小忙，特别是在我上大学和工作后，母亲经常是天不亮就起床，为父亲做好早点后就下地干活了，很多时候是拖着疲惫的身子，伴着星光顶着月亮回家来，这样的日子早已定格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。即便如此，每年的麦场上，却总被脾气暴躁的父亲打骂，一次次的哭泣声仍然回荡在记忆的深处。

    农闲的时候，别人闲了，母亲却闲不下来。平日里，父亲每天喝茶的茶炉茶罐，吃的每餐饭，也要她端来一一摆在炕头，完了再撤去洗刷收拾。秋后缝制拆洗棉衣，年关节头纳布鞋，春天织毛衣修夹衣，是母亲年复一年要做的事。“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身上衣”，远离家乡，忆往比今，越来越感受到那份默默的母爱。

    工作后单身的几年，每年都回家过年，一家人团聚在一起，感觉真好。母亲会变着法儿地做我喜欢吃的温面、油炸土豆块，还有她拿手的凉粉，等等，做的饭菜很多，只怕我吃不够，以至于我的饭量大增，每当这个时候母亲脸上总挂着喜悦。如今每每回家探望，每去一次，看到母亲的皱纹和白发渐渐增多，腰身不再挺直，不由得鼻子酸酸的。

    这些年，我们一直在劝母亲不要再种地了，可她总是不听。除了把一块川地租给种果园的人，另一块山地让亲房暂时代种外，其它的母亲依然在种，她说跟土地已经有了感情，就像是自己的孩子。每次回家，我盖的棉被，就是母亲用自种的棉花专门为我缝制的，虽然几年回去一趟才用一次，但盖上那被子，心里着实暖和。去年回家，临走的时候，母亲又拿出一床新缝制的棉被非要给女儿带上，说是平时带不上孩子，孩子盖上用她亲手种的棉花做的棉被，她心里安然。孩子小时候的毛衣毛裤毛背心，也是母亲一针一线编好拖人带上来的。每次回家，母亲总要爬到缝纫机上忙乎一阵子，给我们一家三口做几双鞋垫，我说满街都有买的，不用费这事，她说这是她的心意，挡都挡不住，这是母亲能送我的看似廉价实则贵重的礼物。

    记得我结婚当天，在我的陋室，母亲有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剧情式举动，至今记忆犹新。她把我和媳妇的手拉在一起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老家离的远，今后你俩就是一家人了，是最亲的亲人了，比我们还亲，一定要好好过日子”。十几年过去了，这个简单的拉手，这句简单的话，还这么清晰，就像在昨天。

    母亲不会说普通话。每次我打电话的时候，她的第一句话总是“跟媳妇好么？娃娃好么？”，末了总要说“一定要好好过日子，把脾气学好”之类的话。每次总想跟孩子说上几句。孩子一接过话筒，听不懂她说的话，我就俯耳在旁当翻译，日子久了，孩子也叫不到电话旁边来了，我又不能让母亲失望，就编个善意的谎言，尽管心里不是滋味，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

    在夫权的家庭里，母亲无权搭话议事，却也关心着儿女们工作生活上的事，尽管她的问话总是被父亲打断，我还是要找机会跟她单独聊一些事，尽管她只能是听听，但这是对她的尊重。她常说的话是，“要尊敬领导，好好对待每个人，……只要一家人好好的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，比啥都好”，话语朴素得像她的人，尽管这种愿望与纷繁复杂的世事相去甚远。

    每逢初一十五，母亲都会去村庙里烧香拜神。她说，烧香的时候，她在默默祈祷全家人清吉平安顺利。且不论管用与否，这却是母亲的真心愿真寄托。

    母亲有时候纯朴得有点可爱。记得在杨利伟飞天的时候，正好我也回家，看了电视直播飞天的节目，母亲很兴奋，跟我说她们杨家人上天了。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同姓人，她也觉得很自豪。

    身在千里之外的异乡，我常常为不能改变母亲的生活状态而愧疚，尽管有客观原因，仍不能释然，只能以给零用钱等方式聊以慰藉。平日里哪怕是一声微不足道的问候，也能感受到母亲在电话那头灿烂的笑容。

    母亲对儿女们的爱是朴素的，真挚的，让儿女们随时可以感觉得到，甚至可以触摸得到，特别是她面对艰难的阳光心态和坚韧不拔，已深深地扎根于儿女们的心里。正是这种无声的爱，让我在一次次遭遇坎坷时，又一次次地鼓起信心，以坚韧去面对，以顽强去化解，一次又一次会觉得有这样的一位母亲，是无比幸福的。

母亲六十岁了，已在风雨中走过了整整一甲子。今年过生日打电话时，听起来她很高兴，为人子女，盼着她的健康长寿。写下此文，就当作是为母亲祝寿吧！

2010年国庆节前初稿 2012年母亲节前再稿于嘉峪关

[此贴被十月杉于2012-5-11 10:50:47编辑过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