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近胡杨
我从赞美秋天的诗歌里嗅闻过胡杨的气息。我从摄影家的采风画卷里欣赏过胡杨的风姿。我在深秋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的景象里想象过胡杨的热烈。然而，当我从百度图片上搜索到塔克拉玛干沙漠里，那光秃干枯，奇形怪状，屹立千年而不倒的胡杨树时，心中突生一种陌生荒芜的感觉。
我想去看个究竟，亲眼目睹深秋色浓的胡杨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。
当汽车奔驰过望而生畏的无边戈壁沙丘，映入眼帘的那种土色，那种一经碰触就升腾起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烈尘埃，让人感觉困乏不已。干旱无雨，沙漠戈壁植被稀疏，几乎看不到多少绿色。倏而一个转弯，柳暗花明，一片密密匝匝的低矮沙枣林，像向导一样引领着我们探寻的目光走向纵深。脚下细软的沙土，是戈壁植被适宜的土壤，高起低落的脚步迈得蹒跚，颔首探路的刹那，一丛树枝纷披，树叶沙沙作响的胡杨树出现在眼前。定睛细看，它们并不高大，虬枝错落，长势有些萎靡。一排排，一丛丛，一洼洼四散分布在各处，这些野生迹象明显的胡杨树，拯救了这片荒芜的土壤。越过起起伏伏的沙丘走到近前，我扬目细观，那一棵棵碗口粗的胡杨树上，圆圆的形似钱币一般的叶片稀稀拉拉，并不茂密。粗粝的树干像被狂风解剖过一般，皮开肉绽。树枝四伸八岔兀自伸向树冠周围。此时的胡杨树，叶子已呈现出青黄，不是十分浓烈，站远了看去，这片胡杨树绿得不浓郁，黄得不明艳，而在树木稠密的地方所泛出的金黄，便显得格外醒目。胡杨树扎根沙漠，为汲取水分，根系必然发达，且耐干旱，抗风沙，耐盐碱，才能够长成眼前的规模，这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情。再看看围绕在胡杨树四周的那些红柳，芨芨草，酸枣刺，蓬蒿，白刺根等沙漠特有植被，它们围绕着胡杨树，匍匐，生长，生生灭灭。胡杨为它们树立了旗帜，它们为胡杨消减了寂寞。它们和胡杨树一起，共同守望着这片荒凉的沙漠。
而生长在一片水域中的胡杨树无疑是幸福的。高低错落，层层叠叠分布的胡杨树，更像是胡杨中的贵族。因为有充足水分的涵养，它们长势茂盛，树干粗壮，身姿挺拔，树叶繁茂。这片胡杨林有了成片成林的势头。近前一片晃眼的金黄，像秋天遍布洒下的碎金，在闪闪的阳光下愈发光亮。远处的则依然绿意婆娑，尽显清秀之美。也许是秋天尚不够热辣红火，泼洒的颜料尚不够浓郁厚重，那胡杨树曼妙的身姿倒映在清清水塘中，竟是那样端庄秀美，别有一番韵味。一路上听许多游客在慨叹，嫌胡杨树黄得不够纯不够艳，而我却觉得，眼前的胡杨树是我想象中最青春繁盛的，也是最具妖娆气质的，因为它让茫茫百里戈壁复活了。
身临其境的感觉是这么真实美妙。它是年轻奔放的胡杨。它无法媲美塔克拉玛干沙漠胡杨的鬼斧神工，千年雕琢之神奇，也无法比拟额济纳胡杨的健硕遒劲之壮美，俊秀如它，粗粝如它，热烈如它，沧桑如它，豪放如它，内敛如它。无论是扎根沙漠瀚海，还是清清水域，都是那么安静无我；无论是丛林如织，还是棵棵独立，都是那么精神饱满。在这个金色的秋天，它便是挥毫泼墨的大家，在沙漠戈壁深处，描绘出一幅别样清新的画卷，令人震撼，陶醉。
传说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，死而不倒一千年，倒而不朽一千年。这三千年的辉煌，折射出怎样的生命奇迹之光呢？也许，答案就在漫漫沙漠纵横的西部，就在风吹石头跑的无边旷野，须细细品味，细细领悟。
千万次循着你的气息魂牵梦绕，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赞美之词，而当我真正走近你，面对你，欲语已忘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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